这里是上京城,天子脚下,一向太平的上京城,驻扎于此的又是禁卫军,因为禁卫军的责任只是守护上京,所以他们不象各处州城的守军,需要时时练兵,因为禁卫军是皇帝亲军,所以他们拿的军饷远比其他军士丰厚,一名偏将一年的军饷已可抵上一名外放官员,又因为征战之事都有黑甲骑军,所以禁卫军可以年年安逸,不用担心战死沙场,甚至,也不用饱尝长途跋涉的远征之苦。
有了这许多原因,在耶律德光掌朝的这些年里,入禁卫军参军已成了朝中大臣们为子侄铺垫的一条升迁之路,只要成了禁卫军,就能成为军户将士,既然禁卫军的职责是守护京畿,那官员们的子侄就不用远离身边,可以常年承欢膝下,最重要的是,只要入了禁卫军营,就是军户,只要待上几年就可积上一分军功,至于这支从不需出外征战的军队从何处得到这份军功,国都上京年年平安,这就是一份禁卫军所立的一份天大的功劳。
朝中大臣们在别的政见上虽时有分歧,但只要一提起任何有关禁卫军的事,大臣们就会变得出奇默契,众口一辞,不吝赞美的齐声夸赞,禁卫军守护国都年年平安,劳苦功高,望皇上予以重赏,以嘉军士拳拳卫国之心。
所以别处军队的军饷虽然常有官员从中盘剥克扣,或以太平养兵,有伤天德之名减少军饷,当做自己为国节省钱粮支出的功绩,但禁卫军的军饷却是每年递增,这些官员们自己或许要博一份清名,但谁会让自己的子侄囊中羞涩,清苦度日。
所以,这禁卫军之事虽然智心里一直担心的隐忧,但他也不能轻易动他们。而北亲王阿古只欲图谋反时,他顾忌的也只有拓拔战,一点都未把禁卫军放在眼里。
而掌管五万禁卫的北院大王耶律齐又是一位谨慎到走路都怕树叶砸头的人,面对这群背景深厚,枝杈相连的官员子弟,耶律齐很明智的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没惹出大麻烦,他在禁卫军面前永远都是一张随和笑脸,事实上,这些禁卫军在京城内惹出的事端并不算少,但有满朝文武在暗处撑腰,总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别处的军队虽不敢违背军纪,擅离走动,但禁卫军可以,五万禁卫,随便找一人出来都能与朝中大臣拉上千丝万缕的关系,随便一位将校士卒都是显贵子弟,官员子侄,尤其是这些膏粱子弟的纨绔习性已憋了足足一月。
前些时日羌人作乱,大辽举国备战,朝野忙碌,日夜调兵运粮,这五万禁卫军倒都老老实实的分守各处,可当拓拔战凯旋大胜的消息送至上京城后,不但耶律德光与满朝文武大松了一口气,这些老实了一个月的禁卫军也都从心底舒了一口气。
于是,各处守军都开始肆意离防,这几天里,北门外的两万禁卫军几乎都溜回了上京城,四处城门的三千守军也只留下了几百人充门面,其余人都跑回了城中的护戍军营。
因为这座禁卫主营是他们的一方乐土,军营中的刀枪库里堆得最整齐的不是军械,而是坛坛美酒,帅帐里必备的也不是令箭,而是骰子赌具,还有一群群花枝招展的青楼歌妓,窑子暗娼,总在各处营帐里穿梭走动,莺声燕语。
今日耶律阮浑身鲜血的从城外冲入,拓拔傲轻松夺下西门时,禁卫军的所有将校士卒还都挤在军营里,喝酒赌钱,胡天胡地。
因军营离西门较近,禁卫军们倒也听到了急促的鼓声,但几名禁卫统领只派了几名军士上街打听,这几名军士骰子掷得正酣,女人抱得正爽,哪肯出去,老大不愿的在营帐外走了几步,连军营都未出,又立即跑了回来,告诉统领说这鼓声大概是迎接拓拔战凯旋的北营军在城内操演军乐,并无异常之事。
于是一众禁卫军又继续乐陶陶的吃喝玩乐,浑不知变故早起,倒有不少人骂了几句鼓声喧闹,败坏兴致,日后定要让朝中父兄参北营军一本,斥他们一个扰乱京畿重地安宁之罪。
直到辽民冲入军营告知西门